未知死,焉知生 徐茂瑋
有一位媽媽的孩子死了,向釋迦牟尼佛求救,釋迦牟尼佛說:「你去找一個從沒有家人死亡的家庭,要來他們家的芥菜子,我就能救回你的孩子。」這位媽媽盡其所能地問遍所接觸的家庭,竟然沒有一個家庭沒有家人去世。不斷的、一次又一次的失望,這位媽媽漸漸領悟,釋迦牟尼佛要告訴她的真相──死亡是人生不可避免的。
人生有太多的不公不義,教人吞恨,然最公平的是死亡,縱使集天下大權於一身的秦始皇,求仙求藥均不成,與所有凡夫俗子一樣,終得步入黃泉。德國哲學家海德格
(Martin Heidegger)說:「人是『向死的存在』( being-towards-death)。」人由出生的一剎那開始,即不停地奔向死亡,只是人多不肯面對,常存僥倖:還輪不到我以及我的親人朋友,死亡離我們非常遙遠。雖然俗語警告世人:「黃泉路上無老少。」我們「只當清風過耳邊」,繼續逃避死亡,佯裝它不存在身邊,直到死亡來臨,措手不及。死亡既是人人避之唯恐不及,為什麼要提早認識?《最後
14堂星期二的課》中莫瑞教授說:「學會死亡,你就學會活著……」的確,透過對死亡的認知,使人更懂得珍惜人生,更明白生命的意義,更清楚如何展現自我。當我們「明確知道」自己不斷邁向死亡,而且上天沒有保證我們一定見到明朝的旭日,究竟是要繼續聲色犬馬麻醉自我?還是要認真過好每一天?死亡與生是一體的,死亡不可免,隨時會降臨,那就學習與它共處。藉由對死亡的認識、體悟,回過頭來省視生,如果每一天都是最後一天,你要怎麼過?庫布勒.羅斯
(Elisabeth Kubler-Ross)說:「一般人誤以為死亡是一種威脅(a threat),其實死亡並不是威脅,而是一種(對我們的)挑戰(a challenge)。」允紹的走是其父母家人的慟,也是麗山師生的慟,這慟觸動靈魂的最底層,不論是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椎心,或甫踏出人生步伐的同儕的驚悚,都著著實實上了一堂生命的課。搥胸痛哭、跺腳嘶吼、垂淚不捨之後,學習與悲傷共處,將思念細細長長的繫在每一個日子裡!
謹以本系列文章紀念我們永遠懷念的允紹,並提醒自己好好的珍惜每一天。
丙戌春雨午后錫口徐茂瑋書於金面山麓
載於《麗山清籟.第五期》2006.05.
稿費轉贈罕見疾病基金會